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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事件:乌克兰保家卫国有理,但切记手不要伸得太长
小米和乌克兰战争扯上了。如果不是乌克兰官方宣布,一般人还真难想象。
乌克兰国家预防腐败局4月13日宣布,中国手机公司小米在俄罗斯全面入侵乌克兰后仍在俄积极开展业务,因此被列入“国际战争赞助商”名单。小米公司则对此表示“强烈反对”。
《基辅独立报》当天引述官方声明指出,“俄罗斯轰炸了和平的乌克兰城市,但小米在2022年第3季成功地将对俄罗斯市场的手机交付量增加了39%。”
消息说,小米公司目前在俄罗斯市场上保持着智能手机销售的领头羊地位。同时“积极恢复其俄罗斯办事处的招聘”并“宣布旗舰智能手机正式开始销售”,这让乌克兰政府相信,小米正在积极恢复在俄罗斯市场的存在。
乌克兰国家预防腐败局指控小米公司“支持一个恐怖主义国家的军事侵略,必须承担其行为的法律和声誉后果”。
对于乌克兰此举,小米公司4月14日在微博上表示“强烈反对”,称,“我们希望世界和平,从不支持战争”,但同时强调,公司“坚信全球每个消费者都应该有获取通讯工具和互联网信息的权利。”
在当前形势下,中国企业“中枪”并不令人意外,即便不是小米,也会是别的什么米,这是由战争爆发后,中国公司迅速填补因西方公司撤离俄罗斯所形成的市场空白所决定的。
该怎么看?从爱国主义角度出发,我们应支持小米;而站在国际主义高度,对乌克兰保家卫国的力挺又似乎不应减弱。
就过去一年来的观察看,乌克兰在战场上表现出的牺牲和勇气令人钦佩,打出了面对世界第二军事强国不认输的大无畏精神。与此同时,在外交和道义两条战线上,乌克兰也做了大量工作。这其中,实事求是讲,有些工作明显理想主义化,或者说,有点儿楞,可操作性不强,并且很可能产生“后坐力”。
首先是俄罗斯的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席位。乌克兰认为,俄罗斯不应占据这一位置,它应该被逐出安理会。
去年圣诞节,乌克兰外长库列巴在推特上发文说:“31年前,俄罗斯滥用联合国宪章,篡夺了苏联在联合国安理会的席位——绕过了宪章制定的唯一合法程序。俄罗斯在联合国安理会及全体联合国的存在是非法的。”
乌克兰外交部对此解释道,联合国宪章没有包含“俄罗斯联邦”字眼。该国没有像捷克共和国和斯洛伐克在捷克斯洛伐克解体后那样,完成获得成员国地位所必须经过的程序。事实上,俄罗斯的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席位是“篡夺”来的。
本月初,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联合国安理会通过视频发表讲话称,俄罗斯应该被从安理会移除,联合国体制应该进行彻底改革。
应当说,如果抠字眼,也许库列巴所说有几分道理。但是,一件事除了要面对字面,更重要的是要面对现实。事实是,从苏联解体到现在,联合国所有成员国对俄罗斯延续苏联的安理会席位是默认的。30年过去了,因为一场局部战争,再回过头去重新计较,这在现实中不具有可操作性,也难以获得支持。
美国最讲现实。对于库列巴的说法,美国常驻联合国代表格林菲尔德虽然认为“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所为配不上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地位”,但同时承认,在把俄罗斯开除出安理会方面,美国“看不到路径”。但她补充说:“我认为,如果机会到来,我们不应当放弃那种可能性。”
“看不到路径”,是因为机制缺失,联合国宪章没有规定可以用投票的方式将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开除出去。至于“如果机会到来”,则似乎把球踢给了现实:如果能把俄罗斯打败,或者因为战争导致俄罗斯内部产生巨大变动,则“可能性”不就隐约闪现在眼前吗?
格林菲尔德的话大致可以这样理解:战场上摆不平,就不要想从会场内得到,这很容易犯主观主义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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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还有两件事都与体育有关,也同样反映出乌克兰有些心急想吃热豆腐。
一个是去年12月的卡塔尔世界杯,乌克兰想在阿根廷和法国的决赛前,以现场连线的方式播放一段泽连斯基的演讲片段,目的是要呼吁和平。不过,该提议被国际足联拒绝,因为他们不想让世界杯和足球意外的事情搭嘎上。
另一个是明年的巴黎夏季奥运会。乌克兰呼吁禁止俄罗斯和白俄罗斯参加,否则,乌克兰可能抵制本届奥运会。
国际奥委会显然两头都不想得罪,表示,俄罗斯和白俄罗斯运动员可以个人身份参加,条件是他们没有“积极支持俄罗斯侵略乌克兰战争”,并且没有与军事或安全机构 “签约”。结果没想到,这种“曲线救国”让两头都不满意:乌克兰认为,这种所谓变通是为了让俄罗斯和白俄罗斯得以参加巴黎奥运会,而俄罗斯则认为,国际奥委会的建议有“歧视嫌疑”。
其实,乌克兰应该知道,以政治为由和国际体育机构打交道,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阻力大不说,还很可能让很多人不爽,这就像自家有丧事而禁止别人家喝酒请客一样。但是,乌克兰还是这样做了。
回到小米事件,乌克兰的决定能让中国人服气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不仅如此,有些跟西方不那么亲近的国家也会不以为然。
因为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西方国家企业,不管是响应国家号召还是自己的价值观决定,总之,它们主动撤出俄罗斯市场,不赚俄罗斯人的钱,这是它们自己的决定。然而,这种决定不应延申到其他国家或其他企业,因为,俄罗斯怎么说也是一个国家,企业做生意很自然。道德是一回事,但从企业逐利来说,别人腾出来的市场份额不去填补,心里总归是痒痒。
在这件事上,如果以俄罗斯这么样你们中国企业就应该那么样,这就有些人为拔高了。你可以这样高标准,但我们的觉悟还没达到那么高,有什么办法?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既然“上层”都无法理顺,就不要过分要求下层。
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是不是还在满世界跑,尽管暂时去不了西方国家?俄罗斯在各国,包括坚决支持乌克兰的西方主要 国家,的大使馆是不是还在正常工作?各位大使是否还是俄罗斯总统普京的外交代表?俄罗斯外交官是不是还坐在联合国里?就在几天前,俄罗斯刚刚轮坐上本月安理会主席国的位置上。尽管有西方国家的官员抱怨说:这太不像话!但是,没人改变得了。现实就是,俄罗斯除了战场上打得不顺,在西方世界遭到孤立,身上背着一堆经济制裁外,依然还活得像个失去从前锋芒的大国。
在这种情况下,要求小米公司“严以律己”有多大合理性?况且,以中国在乌克兰问题上的站位说,基辅的这种做法很容易得罪人。对乌克兰来说,最重要的原则是,重点打击俄罗斯,捎带上白俄罗斯。对其他国家,能团结则团结,最少也要做到不得罪。
必须说,小米这件事是个很“个人”的问题:乌克兰可以高屋建瓴地说:同志,你错了。但小米也可以脚踏实地地回应:说得好听。换了你,大把的钱你不想赚?再说了,我卖的是手机,又不是导弹和炮弹。
这一点倒是真的,别跟武器勾上就行。能把握住底线,就不算最差。
对乌克兰来说,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战场,特别是即将开始的春季攻势。联合国安理会里的席位,巴黎奥运会,这都不是关键。要知道,配菜做得再精致,也代替不了主菜。如果能在战场上把俄罗斯打败,乌克兰人会发现,他们面前的道路就会宽广得多了。甚至,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北约的路标了。